我心口一痛,再开口忍不住带了情绪:「许云云只是一介孤女,一个无父无母的舞姬,何至于陛下为她做到这份上?」
赵怀川眉头一皱,拔高声音提醒我:「姜如月,若不是我,你也不过是将军府里小娘早逝、不受待见的庶女!」
「赵怀川!」我瞪着他,猛地站起身,一口气在胸口怎么也上不来。
赵怀川同样瞪着我,像要跟我比谁的声音更大:「姜如月,不要仗着能得朕几分薄面,就恃宠而骄!」
我硬生生吞下一口血,讷讷反问:「我与陛下同患难数年,陛下曾许诺的好日子也不过短短几月,如今要为了一个孤女与我反目成仇吗?」
赵怀川有些手足无措:「阿月,你误会了,朕只是一时心急才说话重了些。」
一口腥甜的血水涌到喉咙,我生生咽下,弯腰不住咳嗽。
赵怀川见我如此,心急地上前一步扶住我:「你向来身体康健,怎会咳得如此厉害?」
说着,他终于看清了桌上乌黑的汤药,大手一挥,把药碗扫落:「你们是怎么照顾的,竟让皇后病成这样!」
药碗噼里啪啦碎裂一地,正如我和赵怀川不复如初的感情。
在一旁服侍的宫女哆哆嗦嗦跪了一地。
我挣脱他的怀抱,自顾自倒了杯茶喝下:「怪他们做什么,害我生病的,是芙蓉殿那位。」
赵怀川一愣,冷下脸:「云儿为避嫌鲜少离开芙蓉殿,你因妒生疾怎能嫁祸于她?」
我瘫坐在椅子上,缓缓闭眼:「那你问个屁,说了又不信。」
「滚远点。」
5.
赵怀川说的没错,我身子一直很康健。
我自幼无依无靠,在将军府里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,与赵怀川订下婚约后更是舞刀弄剑,驯服烈马也不在话下。
要不是赵怀川口中鲜少出门的许云云来凤仪宫问安,我想我能活到当太皇太后的时候。
那日许云云说了很多,我终于知道,自己苦苦挣扎的这一生,不过是他人笔下供人取乐的话本故事。
当然,也被迫听完许云云是如何爱上自己创造的赵怀川的心路历程。
可我从不甘心听天由命,我冷冷地看她:「本宫现在已是皇后,要杀要剐陛下总有拦不住的时候,你有什么筹码跟本宫争?」
我以为许云云多少会露出一点胆怯。
但她没有,反而笑容越发灿烂。
许云云从怀里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粉色册子和一支奇怪的笔,炫耀似地晃了晃:「你知道朝堂上骂我的人为什么突然一声不吭了吗?」
「还有江南水患,也不过是我随便在本子上写几句话就能改变的事情。」
许云云翻开册子,将最新一页展示在我眼前。
我看着那几行字,不知不觉伸出手想要将册子拿过来。
还没等指尖触碰到纸张,许云云就把册子收了回去。
许云云意味深长地看着我,兀自点头:「你说得对,你现在是皇后,想给我使绊子很简单,怀川同你情谊深厚,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。」
「既然如此......」她咬开笔盖,皱着眉思考着什么。
很快,许云云轻呼一声「有了」,双眼放光地在册子上奋笔疾书。
我心如擂鼓,惴惴不安:「你要干什么!」
我不顾皇后体面,上手欲抢。
许云云反应迅速,后退几步,避开我的手,飞快把册子和笔收回怀中。
许云云笑眯眯地看着我,没有说话。
我慌乱扭头寻找贴身宫女素容,只见她站在我身后,呆呆看着外头。
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,我快步走到素容面前:「素容,你没看见她手里的奇怪东西吗?为什么不夺过来!」
素容缓慢地眨眨眼:「娘娘,您在说什么呢,云妃什么也没拿呀。」
「她有!她拿了一个粉色的册子......」说着说着,一股血水从我嘴中涌了出来。
素容看见血水,像是突然活过来一般有了生气。
素容惊慌地扶我:「娘娘,您怎么呕血了!」
一片混乱中,我越过宫女去看许云云,只见她不慌不忙地给自己倒了杯茶,远远地举杯敬我。
「姜如月,我要让你再也没力气跟我斗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