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友家是靠卖珠子脱贫致富的。

指甲盖大小的珠子，圆润雪白，还散发着异香。

我瞧着男友的妈妈右腿空荡荡，小妹疯疯癫癫叫着珠子姐姐。

我才知道。

她们，包括我，都会成为珠子。

……

1

男友许晖然是从穷乡僻壤里走出来的大学生。

大学毕业后，我们已经恋爱一年半，他提出让我回家跟他见见父母。

收拾行李那天，许晖然把他手上戴着的白色珠串给了我。

珠串一共用8颗珍珠大小的白色珠子串起来，十分漂亮。

戴上手后，珠子冷冰冰的，像是散发着寒气。

许晖然的家很远，是一个小山村，坐完火车后还要转三趟车。

第二次被大巴车晃吐的时候，我看着窗外崎岖的山路，已经要忍不住发火了。

许晖然握着我的手，声音饱含歉意。

「曼曼，你别生气，村子里卖珠子的产业还没成型，等到家家户户都能挣钱就可以修路了。」

我漫不经心拨弄着手上的珠子。

「宝宝，像这样一串珠子大概能买多少钱啊？」

许晖然靠近我的耳边，轻轻说了一个数字。

我瞳孔微缩，连忙摘下手串还给许晖然。

「太贵重了，我不敢要。」

许晖然自然的把手串又戴回我手上。

「曼曼，你是我认定的人，多贵重都配的上你。」

我满脸羞红，内心却是无比甜蜜。

车子摇摇晃晃两个多小时后，我和许晖然终于到了目的地。

许晖然的故乡，玉珠村。

2

村口树下坐着一帮老大爷，他们抽着旱烟打量着我。

浑浊的眼神看得我头皮发麻。

我悄悄扯了扯许晖然的袖子。

「各位叔叔们，这位是周曼，我的女朋友。」

许晖然把我拉到众人面前，大方展示我。

他们夸着许晖然有福气，找了我这样一个漂亮的女朋友。

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敲打许晖然，叫他快走。

路过村里的那些房子的时候，我敏锐的发现，每家每户的门槛都修的很高。

门的两边贴着黄符，门上挂着长长的珠串，貌似跟我手上的是同一种。

我紧紧靠着许晖然，只觉得莫名有些阴森。

许晖然提前给他家里打过招呼，等到了的时候他们一家子都在门口迎接我们。

许爸热情的接过我们手中的行李箱。

我看见许妈妈脸上堆着笑容，她拉过我的手。

「这就是小曼啊，真漂亮，便宜晖然这小子了。」

「啊！」

许妈妈是跳着走路的，她的右腿裤子里空荡荡的。

3

我被吓了一跳，没忍住后退了一步。

许爸的脸色变得不好看。

「死婆娘，叫你出来丢人现眼，吓着孩子了吧！」

我连忙挥了挥手，脸上一股歉意。

忙从许晖然手中拿过礼物。

「阿姨叔叔，不好意思，是我的问题。」

许晖然搂着我，在我看不见的时候，瞪了他妈一眼。

「爸，妈，先进去吧。」

许晖然家也贴着黄符，也挂着珠串。

他掀开珠串，示意我进去。

一进门，我就感觉冷飕飕的，像是被吹了一股子阴风。

我住进了许晖然以前的房间里，至于许晖然么，就只有睡客厅了。

第一次来许晖然家，我有些局促不安。

阿姨准备去做饭，许晖然陪着他爸去买菜。

在我哀怨的目光下，许晖然一脸歉意的走了。

我独自一人在客厅里。

外边吹起了风，一阵风过，珠串碰在一起，发出清脆的声音。

我被吸引过去，没忍住好奇伸出手摸了一下。

珠子呈米白色，十分圆润，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，看得出来主人家精心打磨过。

摸上去冰冰凉凉的，和我手腕的一模一样。

刚放下手，一个小孩突然从暗处钻出来，狠狠的撞了一下我的肚子。

「不许你摸我姐姐！」

4

我摔在地上，眼神发懵的看着眼前脏兮兮的小女孩。

许妈妈听到动静跳出来，她的动作格外灵活。

小女孩的耳朵被揪起来。

「死妮子，你发什么疯呢，这是你哥的女朋友。」

「阿姨，她是？晖然的妹妹吗？」

许妈妈用眼神警告小女孩。

「对呢，晖然的妹妹，叫她月月就好了。」

「这妮子脑袋有点问题，就是你们说的那种什么来着？哦……神经病，这妮子有点神经病，小曼，要是她说了些不知轻重的话，你别放在心上哈。」

她又拍了一下月月的脑袋，吆喝着。

「死妮子，跟我烧火去。」

我皱着眉头，总感觉这一家子有些奇怪。

临到晚上，许晖然才回来。

我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包括月月说的话一并告诉了他。

「曼曼，别想太多，月月以前生过一场大病把脑子烧坏了，我妈她文化不高，说的话也有些粗俗，你别放在心上。」

听到许晖然的话，我总算安心了一些。

平复好心情，我融入到一家子吃饭其乐融融的气氛里。

月月躲在厨房门口，抱着碗，眼巴巴的看着。

回忆起白天的事情，我想着总归是许晖然的妹妹，想和她缓和一下关系。

「月月，你在哪儿杵着干嘛？吃饭啦。」

原本欢声笑语的桌面因为我的出声沉默了下来。

5

难道我说错了话了？

许爸清咳一声。

「妮子，小曼姐姐叫你来吃饭，愣着干什么，还要我过去请你吗？」

月月慢吞吞的挪着步子坐到了我旁边。

我一边给她夹菜，一边偷偷观察她。

让我奇怪的是许晖然明明说他妹妹已经十二岁了，可看起来还是像八九岁的孩子一样。

面黄肌瘦，应该是营养不良。

我在心底默默揣摩，该不会是他家重男轻女吧。

乡下娱乐活动不多，一般吃了晚饭就要睡觉了。

我一个人躺着床上，被子有股发霉的味道，让我辗转难眠。

手机上的消息迟迟发送不出去。

界面还停留在我白天发给闺蜜的手腕上珠串的图片。

窗外的月光撒进来，我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影。

「许晖然，是你吗？」

适应眼前的黑暗后，眼前出现一张惨白的人脸。

她向上翻着眼白，没有下半身。

6

见我终于注意到她，露出一个渗人的笑。

我瘫软在床上，害怕到连声音也不能发出。

手在黑暗中摸索，想要去开灯。

她朝我靠近，我急的满头大汗，仍是发不出声音。

那张惨白的脸突然凑近，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。

冰冷的手掐上我的脖子，窒息感传来，我猛然惊醒。

外面天已经蒙蒙亮，我总算松了一口气，原来是噩梦。

床前仍是有一个黑影，刚想问出口，我猛地发现它没有下半身。

我惊恐的捂着嘴，伸着手哆哆嗦嗦去开灯。

她转过身，露出梦中的那张脸，朝我飞扑过来。

灯泡在一瞬间被我打开，我发出尖叫声。

眼前恢复正常，我仍是心有余悸。

我看向刚刚那个女鬼的地方，哪儿出现一张照片。

我壮着胆子靠近。

照片泛黄，看起来很有安全感。

照片里是一家五口，我认出其中那个半大男孩是我的男友许晖然。

许妈妈的右腿空荡荡，笑容勉强，许爸笑容狰狞。

那个女鬼的脸和月月也在其中。

门外传来敲门声，许晖然的声音焦急。

「曼曼，你怎么了！」

我忙把照片藏起来，去给许晖然开门。

我脸色苍白，那个女鬼，难道是许晖然姐姐？

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许晖然有姐姐。

我强撑着露出一抹笑。

「没事，我刚刚做了个噩梦。」

7

许晖然怀疑的伸着脑袋往里面看。

他摸了摸我的额头。

「没事吧曼曼？你都出汗了。」

我咬着牙，终是没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。

睡不着觉，我想出去透透气。

许晖然为难的看着我，让我别出去。

我生了气。

「为什么，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？」

我瞪了一眼许晖然，走出门外。

许妈妈坐在院子里。

她的旁边放着一个木盆。

木盆里全是红色的液体，还飘着一些白色的悬浮物。

我好奇的凑过去看，却被恶臭熏得干呕。

许晖然忙来拍我的背。

「这是什么东西啊？」

我定睛一看，那些白色的东西好像是骨头。

许妈妈从里面捞出一个骨头，朝我晃了晃。

骨头被切成片状，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骨头。

「小曼，这可是能发财的东西呢。」

许妈妈朝我露出笑容，我只觉得这个笑容渗人。

我摸了摸手腕上的珠子。

「是用来做珠子的吗？」

许妈妈得意的点了点头。

我问她这是什么骨头。

她告诉我是山上野兽的骨头。

我看着一掌半宽的骨片，再想什么野兽这么大。

一掌半，倒像是人的腿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