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宴上，我给小太子精心准备的玉珠被他当众摔在地上。

晶莹的珠体瞬间碎裂，一块尖锐的碎片弹起划破我的脸颊，鲜血顺着脸颊滑落。

众人惊呼退避，小太子却大笑出声，眼中尽是轻蔑与恨意。

“一个低贱的凡人，也配用肮脏的手送龙族玉饰？“

“待我长大成人，必将让你跪着爬出龙宫！“

小太子冲我脸上吐了口水，满脸天真无邪地跑向父王启栎怀中邀功。

满殿宾客的嘲笑声如刀剜心。

我仰起头，笑容苦涩。

“不必赶我，我自会离开。“

01

送走嘲笑的宾客后，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珊瑚偏殿。

推开珍珠门帘，我的泪水瞬间凝固——我从岸上带来的唯一一件物品，父亲给我的平安符被撕得粉碎。

那是我唯一的心灵慰藉，离家时父亲含泪交给我的唯一念想，如今只剩下满地红色的碎片。

在我跪倒的瞬间，隔壁传来小太子得意的窃笑声和一声轻蔑的口哨。

“凡人就该永远留在海底当奴婢，我已经告诉父王你想偷龙宫宝物逃回岸上！“

他的声音天真无邪，说出的话却冰冷如冰，将我仅存的希望彻底粉碎。

我颤抖着收拾起平安符的碎片，思绪被拉回到八年前。

那日我在江边替母亲浣纱，一条金鳞闪闪的巨龙突然从水中腾起，化为人形站在我面前。

启栎望着我的眼神如饿狼般贪婪，视我为囊中之物。

他先是以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为聘，承诺让我锦衣玉食，我毅然拒绝。

雷电霎时劈开天空，滔天巨浪涌向塘西关，父亲的渔船差点被巨浪吞没。

“若你不从，整个塘西关将永沉海底，你那病弱的母亲也难逃一死！“

我哭着跪在启栎面前，换来父母性命和百姓安宁，从此沦为龙宫阶下囚。

他曾承诺待我如珍宝，却在新婚之夜丢我进冰冷的偏殿，独自寻欢。

我恍然大悟自己不过是他的一时兴起的战利品。

一声叹息后，我闻到那股熟悉的龙涎香，心脏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起来。

启栎静立在我面前，眼神冷漠如冰。

他不发一言，只是随手解开外袍，眼中没有一丝温度。

我知道他又要例行公事般地在我身上发泄。

“小太子告诉我，你想逃回塘西关？“他突然开口，“真是不知好歹。“

我急欲解释，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，八年来我学会了在龙王面前噤声，无论真相如何。

入宫八年，每次房事过后，启栎便已命人送来一碗乌黑如墨的绝子汤，冷眼看着我将它一饮而尽。

“我此生唯爱玉瑶，也只会有小太子一个孩子。“

“你若诞下龙种，难免心生傲慢，无法专心伺候太子。“

每次我饮绝子汤，他都要亲自监督。

八年如一日，从未间断，我的肚腹已被药汁腐蚀。

“今晚我累了，让溟渊和鳞烨来陪你吧，“启栎突然说道，一挥手，两名凶神恶煞的龙族护卫现身。

我惊恐地后退，没想到启栎竟然如此羞辱我，这是对我最后一丝尊严的彻底摧毁。

“这是对你忘恩负义的惩罚，记住，你不过是我的玩物，“启栎冷笑道，“你若敢反抗，明日塘西关将不复存在。“

我闭上双眼，泪水无声滑落，想起八年前那个天真的少女，以为龙王会怜惜自己的付出，如今只剩下一具空壳，被践踏至尘埃里。

我声音颤抖却异常平静，“龙王，这八年来我未曾开口求过您什么，今日...只求您亲自来，不要让他们碰我。“

启栎冷漠地看着我的泪水，微微颔首，手一挥示意两名护卫退下。

溟渊和鳞烨消失在珊瑚帘后。

“你似乎忘了自己的位置，“启栎声音平静如水，手指却猛地扯开我的衣襟，“我能给你的恩典，也能随时收回。“

他的龙鳞划破我的肌肤，留下道道血痕。

然而比起身体的疼痛，心灵的创伤更为痛彻。

我双唇紧闭承受痛苦，目光空洞地望向远处。

我感到窒息，是因为这八年来积压在胸口的悲伤与绝望。

“龙王...“我终于在他的动作稍缓时轻声开口。

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耐，手掐住我的脖子，示意我说重点。

“家乡的母亲病重，只盼能...见她最后一面...“我艰难地吐出这句话，感到喉咙被他掐得生疼。

02

启栎猛地甩开我，我的头重重撞在珊瑚床柱上，眼前一阵发黑。

“你以为龙宫是什么地方，想来就来，想走就走？“他俯视着我，一脚踩在我的手上。

疼痛让我几乎昏厥，却不敢发出一声呻吟。

片刻，启栎松开我颤抖的身体，轻蔑地整理好衣衫。

他冷眼打量着我伤痕累累的躯体，眼中闪过一丝嘲弄：“你是还在为小太子的事情生气？“

“那个孩子血脉高贵，他天生就该受万人敬仰，而你不过是海底的泥沙！“

启栎在我身边踱步，声音阴冷：“我允许你在龙宫中行走，已是天大的恩典，你却妄想得到龙子的尊敬？“

我咬紧牙关不发一言，眼中的悲伤早已化为麻木。

“你没有教好他，我本该将你扔进海沟喂鲨，你有何颜面置气？“

我苦涩地扯动嘴角，八年来辛苦抚养那个恨我入骨的孩子，他却从未唤我一声母亲。

八年前玉瑶王妃难产时拉住我的衣袖，将刚出生的龙子交到我手中。

“求你...抚养他长大...“她最后的气力都用来哀求，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。

“我答应你，一定会对他视如己出。“我跪在她身旁许下承诺，她才安心闭上双眼。

怀中的婴儿哭声嘹亮，眼中却已有龙族特有的冷漠。

启栎站在一旁，目光阴鸷地看着我：“把你娶回来，王妃就难产。既然你害死了王妃，就该用余生赎罪，好好伺候太子长大。“

从那一刻起，我明白自己成了替罪羊，却仍试图尽心尽力去爱这个孩子。

我彻夜守候他的摇篮，亲手喂养，任他啃咬我的手指流出鲜血，从不怨恨。

我曾天真地以为，耐心和真心能融化一切隔阂，终有一日会被他真正接纳。

无论我如何付出，小太子眼中始终是冰冷的抗拒。

启栎一直在他耳边低语：“她害死了你的母妃，是她抢走了你应得的母爱。“

八年的心血，终成一场空。

启栎伸手掐住我的下巴，强迫我抬头与他对视：“别忘了你的身份，一个被施舍活命的凡人罢了。“

“若你不能令小太子欢喜，大可离开，我自会找更懂得取悦龙族的女子来。“

启栎屈指一弹，珊瑚帘外立刻跪下三名美貌侍女，个个眼含期盼，满脸献媚。

“看到了吗？比你年轻比你美的女子多如海藻，都想爬上龙床获得荣宠。“

他扬手召来一名侍女，当着我的面抚摸她的脸颊：“你若不识好歹，明日我便让她取代你的位置。“

“遵龙王旨意，“我声音干涩平静，“不必等到明日，今夜我便离开龙宫，永不回返。“

启栎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，突然间，他眼中的怒火消散了。

出乎意料地，他竟向前一步，伸手轻抚我脸上的伤痕：“你真的决意要走？“

我紧绷全身，等待随时可能落下的拳脚，无论怎样的酷刑我都已做好准备。

“这八年来，你尽心尽力照顾小太子，我一直看在眼里。“启栎声音轻柔。

我不敢抬头。

他的手指滑过我的脖颈，停在我平坦的小腹上：“留下来吧，我允许你为我生个孩子，一个真正属于你的孩子。“

我猛地抬头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这是他八年来第一次提出让我留下自己的血脉。

“你看，小太子长大了，不需要你日夜操劳，你可以拥有自己的骨肉，在龙宫中有真正的地位。“

启栎的笑容令我毛骨悚然，我明白这不过是另一种控制的手段，一个将我永远囚禁在龙宫的锁链。

“龙王厚恩，臣妾心领，然而这八年，我已倦了。“

我宁愿回到塘西关做一个普通的渔家女，也不愿再生下一个注定被恨的孩子，重复这悲剧。

“罢了，不提了。明日是玉瑶的生辰，我会在龙宫举办宴会，让她在九泉之下也能感受龙族的尊崇。“

他转身走向门口，突然回头。

“你虽不是正妃，但既然负责王宫内务，就该为宴会做好准备，让一切完美无缺。“

我僵在原地。

启栎站在门口，补充道：“记得让太子穿戴整齐，他是玉瑶唯一的血脉，一切仪式都要以他为中心。“

随着珊瑚帘的轻摇，启栎离开了，只留下满室冰冷。

03

玉瑶生辰宴上，我安静地站在宴席最角落的位置。

小太子被安排在首座，身着龙纹礼服。

启栎高声向列席宾客宣布：“今日是先王妃生辰，让我们共同缅怀她。“

我按照礼仪上前奉茶。

“且慢！“小太子突然站起，指着我的茶盘大声质问，“你怎敢用这等粗陋器皿来纪念我母后？“

我低头一看，茶盘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明显的裂痕，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。

小太子一把推开茶盘，滚烫的茶水泼洒在我胸前，疼痛让我几乎叫出声来。

“一个卑贱的凡人，也配主持我母后的生辰？“他稚嫩的声音中满是恶意，海族宾客们发出阵阵嘲笑。

启栎不但没有制止，反而微微颔首：“在座诸位，我要特别介绍一下这位”特殊的仆人”。“

他走近我，故作亲昵地拉起我的手：“八年前，正是她在产房中”协助”玉瑶分娩，可惜...玉瑶最终没能挺过来。“

全场顿时一片哗然，无数道谴责的目光刺向我。

一位年长的龙族长老站起身，指着我怒斥：“原来是你这个害命的凶手，玷污了玉瑶王妃的生辰宴！“

启栎做出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：“念在她这些年照顾小太子的份上，我一直容忍她留在龙宫，如今看来是我的仁慈太过了。“

眼看着暴风雨即将来临，小太子突然取出一件白色的绸缎，递到我手中。

“既然你害死了我的母后，今天就由你来扮演她吧！“

侍女们揭开绸缎，露出一件与已故王妃一模一样的寿衣。

启栎示意侍女将寿衣强行披在我身上，声音冰冷：“玉瑶生前最后的心愿，是希望能看到儿子长大成人，今日你就代替她完成这个愿望吧。“

我被迫穿上寿衣，头戴凤冠，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扮演一个死去的女人。

“来吧，”母后”，“小太子讥讽地唤我，“你不是一直想做我的母亲吗？今天我就认你这个假母亲一次。“

海族宾客们发出阵阵笑声，看着我被羞辱，却无人出声阻止，我的尊严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。

启栎坐在首位，眼中闪烁着报复的快意，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心设计的戏剧。

突然，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，一队虾兵蟹将匆匆而入，为首者手捧一个简陋的白色骨灰盒。

“启禀龙王，塘西关人氏方氏已故，生前托我等将骨灰交予其女...“

启栎问道，“交给谁？“

为首者看了我一眼。

我听到母亲的名讳，手中的玉杯跌落在地。

颤抖着接过骨灰盒，我抚摸着那冰冷的表面，想起了母亲苍老却温暖的脸庞和粗糙的双手。

“母亲...我没能见你最后一面...“我跪在地上，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，打湿了手中的骨灰盒。

宾客们的笑声渐渐停息，现场一片寂静，只有我压抑的啜泣声回荡在宫殿中。

“这是什么脏东西？“小太子不满被打断了注意力，走近我身边，嫌恶地看着那个骨灰盒。

他突然抬脚一踢，骨灰盒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，重重摔在地上。

“不！“我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喊，却已来不及阻止骨灰盒摔碎的命运。

白色的骨灰散落一地。

我疯狂地扑向地面，试图用双手挽留那些灰烬，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消散在龙宫的水流中。

“母亲！对不起...对不起...“我的声音支离破碎。

“真是够了！“小太子不耐烦地拍打我的头，“不过是个低贱凡人的骨灰，又不是珍珠宝贝，何必大惊小怪！“

启栎不但不阻止，竟还轻声附和：“是啊，何必为一把尘土如此失态，辱没了玉瑶的生辰宴。“

我抬起头，眼中的泪水已经干涸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空洞。

“我的母亲...是为了等我回去才撑到现在的...“我轻声呢喃，声音微弱。

八年来对龙宫的隐忍、对小太子的呵护、对启栎的顺从，所有的坚持都在这一刻彻底崩塌。

我站起身，摘下头上的凤冠，扯下身上的寿衣，重重地摔出去。

“我不是玉瑶，从来都不是！也永远不会是！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