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村里有个传言:
用活人身上剥下来的人皮制成血俑,摆在房间里,日日用鲜血供养,就能趋吉避凶,招财进宝。
我原以为这只是个传说,
直到那天,妹妹消失了。
01.
最近,我爹生了一场大病,行将就木。
我家只有我爹一个男人。
家里的地都得指望着我爹来耕。
如果我爹没了,那我们娘仨也就失去了生活来源。
为了给他治病,我娘四处寻医问道,找了许多偏方,但都没什么作用。
后来,村子里的神婆告诉了我娘一个偏方。
那天,我娘带着妹妹进了后山。
天色将晚时,我娘回来了,可妹妹却不见了。
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,问我娘:
妹妹呢?
我娘怀里抱着个栩栩如生的纸皮人俑,笑得十分开怀。
她并没有回答我说的话,而是兴奋地将那纸皮人俑放在大堂最中央,嘴里嘟嘟囔囔:
[嘿嘿,你爹的病有的治了。高人给了娘一个祈福娃娃,只要将这个娃娃供养好,你爹的病慢慢就好了。]
她笑呵呵地拿出毛巾,认认真真地擦拭着纸娃娃,转头对我认真地嘱咐:
[妍妍,你可得记住了。这祈福娃娃每天要喝三顿血。早上八点,下午四点,和凌晨十二点,将家里的猪杀了给娃娃喝血。]
我看着那白森森的娃娃,莫名感觉到一阵恐惧。
娃娃的嘴巴血红血红的,一双眼睛瞪的极大。
更令我觉得恐惧的是:
这纸娃娃,扎着一对和妹妹一模一样的羊角辫。
我妈似乎心情很好。
她乐呵呵地哼着歌就打算进屋,
却被我拦住了。
莫名得,我总觉得妹妹的消失似乎和这纸娃娃有关系。
我盯着妈妈的眼睛:
[妈妈,妹妹呢?]
我妈的眼神闪躲了一下,接着,她断断续续的回答:
[哦,你妹妹呀,她被高人看中收成徒弟了,以后就不回咱家了。]
我抿着嘴唇一言不发。
妹妹和我从小一起长大,感情极好。
哪怕她要离开,也一定会回来告诉我一声的。
我妈在撒谎。
[瞎妞子!]
[还等什么呢?
这马上就快四点了,赶紧去杀一头猪,每天接点血,来给祈福娃娃喂血!
耽误了你爹的病,老娘砍了你!]
我妈凶神恶煞地狠狠踢了我一脚,大骂道。
我一边朝外面走去,一边感到一阵惊悚。
这,真的是祈福娃娃吗?
谁家祈福娃娃要靠喝血显灵啊?
02.
当我端着一碗猪血走进房间时,
我妈正喜滋滋地将祈福娃娃擦拭干净,摆在我爹的床头上。
她乐呵呵地对我爹说:
[老头啊,你的病马上就要好了,再等几天,娃娃就显灵了。]
我爹躺在床上,脸色苍白,呼吸急促。
但我注意到:
我爹看向那祈福娃娃的眼神里,带着一丝贪婪。
就像是野兽看到猎物时的眼神。
[瞎妞子,快点!]
我妈看到我,张开嘴来,暴怒地大喊着。
更诡异的是:纸皮娃娃脸上的表情,竟然和我妈一模一样。
[瞎妞子,快点!]
我感到一阵惊悚。
但是没办法,迫于我妈的压力,我只能颤颤巍巍地端着一碗粘稠的猪血,走到纸皮娃娃面前。
下一秒,那纸皮娃娃竟然嘟起了嘴。
她那张猩红猩红的嘴巴一张一合,像个真实的婴儿一般吮吸着碗里的猪血。
更吓人的是:
那娃娃的脸上竟然还露出一丝丝享受的表情。
这根本不是什么纸片娃娃!
它给我的感觉,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。
随着祈福娃娃吸食的血液越多,
它身上那白花花的纸片也慢慢变得光滑了起来,看起来更加有质感。
莫名得,我总觉得那娃娃的皮肤,和人皮一样……
一碗猪血就那般被祈福娃娃全部吸食殆尽。
我妈开心地拍着手,嚷嚷着:
[不错不错!不愧是那瓜娃子换来的祈福娃娃。吸食血液的速度竟然这么快!你爹的病也就好的更快了!]
我端着碗的手猛地一颤。
刚才,我妈说这祈福娃娃是用瓜娃子换来的?
我妈总是喜欢将我称作瞎妞子,将妹妹称作瓜娃子……
难道,这祈福娃娃是用妹妹换来的?
我感到一阵恐惧,双手止不住地疯狂颤抖着。
那装着猪血的碗掉在地上,碎成一片一片,割烂了我的脚踝。
鲜血汩汩地淌在地上,聚成了一摊鲜红的血堆。
就在这时,那被放在床头的祈福娃娃眼睛变得血红,
它的纸片身体一颤一颤,
就好像,按耐不住内心的渴望,想要吸食那摊地上的我的鲜血。
[妈!那娃娃动了!]
恐惧萦绕在我的心头。
我指着娃娃朝我妈大喊着。
但我妈似乎根本听不见我的声音。
她的脸上,也如那个娃娃一样,带着贪婪的表情,死死盯着地上那摊人血。
三四秒后,我妈舔了一下嘴唇,朝我道:
[行了,妍妍,没啥事了,你先出去吧……]
她说着,又舔了一下干瘪的嘴唇。
我带着疑惑,拖着伤腿退出了房间。
但我总觉得:
妈妈似乎要做些什么。
我偷偷趴在窗子上,朝房间里面看去。
我看到:
我妈竟然趴在地上,伸出舌头舔舐着地上那一摊我的鲜血。
她的嘴角一片猩红,脸上满是满足的表情,看起来狰狞又恐怖。
床头上,那个祈福娃娃猛烈地颤抖着,笑得很吓人。
[嘿嘿嘿……血!血!]
娃娃的嘴角咧得很大,扯在了眼眶旁边,占据了整整半张脸。
03.
这一幕将我吓得不轻。
因为害怕,我扶着窗户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,将窗户摇得发出[咔擦咔擦]的声音。
房间里,
我妈抬起了头,直愣愣地看向我所在的方向。
她的眼睛血红血红的,透着诡异的光。
我吓得大气不敢出,缩在窗户后面的木头窗棂下。
[咦……]
我妈疑惑地轻咦了一声,接着又低下头,继续吸食着地上的鲜血。
那纸皮娃娃似乎发出了嘎嘎嘎的笑声。
它唱起了一首古怪的歌谣:
[找呀找呀找妹妹~
找到一个坏妹妹~
妹妹的头,在花园。
妹妹的四肢在地里。
妹妹的皮~
在娃娃的身上~]
那歌谣的歌词着实太过诡异了一些。
我想起了消失的妹妹。
妹妹一定遭遇危险了。
她,可能就是被妈妈害死了!
这个古怪的歌谣更加验证了我的想法。
我疯了一般地跑到花园里面,用手指疯狂地扒开地上的土块。
很快,我在花园里找到了一具模糊的血肉……
那,分明就是妹妹啊!
她浑身的人皮已经被剥了下来,只剩下一团一团黏黏糊糊的血肉,
几只指头蛋大小的白色蛆虫爬在妹妹的尸体上,扭动着又肥又大的身体⋯⋯
[妹妹的皮,
在娃娃的身上~]
想起娃娃唱的古怪歌谣,我的双腿止不住地战栗起来。
妹妹,这是被制成人皮娃娃了!
突然,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那人的手很凉,刺骨的冰凉。
我猛地转过头去。
一张皱纹横生,干瘦若骨的老人脸庞紧紧贴在我面前。
是村里的神婆。
她那双灰白色的眼睛盯着妹妹的尸体,脸色阴晴不定。
她的表情让我觉得很奇怪。
那神情里,带着不舍,悔恨,和一丝……爱意。
曾经,妈妈还没去过后山时,看我的眼神就是这样的。
半晌后,神婆盯着我,嘴唇微微颤抖着:
[妍妍啊~你妈,造了孽了啊!]
从小,我就有些怵神婆,打心眼里对她带着一丝恐惧心理。
我紧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。
[唉,也怪我,没有把那本书藏好,让你妈看到了。]
神婆叹了口气,指着妹妹的尸体:
[你妈,这是把你妹妹制成了人皮血俑啊……太造孽了……]
人皮血俑。
我曾经听村子里的老人讲过。
用活人身上剥下来的人皮制成血俑,摆在房间里,日日用鲜血供养,就能趋吉避凶,招财进宝。
我原以为这只是个传说。
没有想到,我妹妹的人皮,竟然就被妈妈制成了血俑……
恐惧,悲伤,愤恨,各种感情交杂在一起,让我的脑袋一阵疼痛。
[人皮血俑可以是祈福娃娃,也可以是冤魂报仇的介质……
你妈杀了你妹妹,她的冤魂一定会回来报仇的……]
神婆死死盯着那具妹妹的尸体,道:
[不出三天,你妹妹就会回来了……]
她说完,转头就打算离开,嘴里还不断地嘟囔着:
[造孽啊造孽啊……]
我被神婆吓住了,连忙拉住她的衣领问道:
[婆,救救我……
我还不想死……]
神婆摇了摇头,又用她那双灰色居多的眼仁瞥了我一眼,叹气道:
[罢了,是你爸妈造的孽,
但是你没有做什么恶事,想来冤魂应该不会找你寻仇。]
她说着,从怀里掏出一个古铜色的铃铛,递在我手里。
[四天后,也就是你妹的头七那天,她会回来找你爸妈寻仇。
那天你千万记得别和你爸妈待在一起。
如果你妹妹找到你,就摇这个铃铛!]
神婆走后,
我回到房间里。
此时地上的鲜血已经消失了。
我妈安逸的躺在床上,舒服地哼哼着。
她的嘴角,还沾着一抹鲜红的血迹。
更令我感到毛骨悚然的:
是那纸皮娃娃。
此刻的纸皮娃娃,被我妈放在床头。
在阳光的照耀下,
娃娃的皮肤显得十分光滑,看起来和人皮一模一样。
她的眼睛很大很有神,还在滴溜滴溜地转动着。
我又想起神婆说的话:
四天后,就是我妹回来的时候。
她是回来报仇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