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妈做的馄饨面味道绝佳，却只在半夜营业。

店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。

我妈数着钱笑得合不拢嘴。

她盯着我和妹妹，「没有馅料了，我来看看，这次轮到谁了呢？」

1.

我妈开的馄饨店，只在半夜营业，每天夜里人来人往，络绎不绝。

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。

但我和妹妹，却一次也没能吃过。

有一次妹妹饿得实在不行了，桌上的客人不小心掉了一个在桌子上，妹妹想偷吃，却被妈妈发现，用棍子打得半死。

妹妹被打晕了过去，她生了一场大病，等她醒过来，就再也不会说话了。

那天以后，我们就不再敢惦记馄饨。

并且我妈制定了极其变态的规则。

每一次营业，我和妹妹都必须穿着男装，不允许发出任何声音。

为了不让我们被发现是女娃娃，妈妈剪短了我们的头发，因为营养不良，所以我们胸前一片平坦，也没有人怀疑过我们。

店里一下子就坐满了人，我们不停的上馄饨。他们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，吃得嘴边油光发亮。

妈妈包得馄饨个大馅足，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香味。

顾客们每次都会配上我妈特制的辣椒油吃得啧啧称奇。

那辣椒油黑得发亮，夹杂着一种血腥味。

而这些人几乎天天晚上都会来。

每一次，他们都会擦着油光发亮的嘴满足离开。

后厨是妈妈的空间。

我和妹妹只负责收桌子，什么也不用管，而这一次，我在擦桌子的时候，坐着的顾客忽然摸了一把我的屁股。

我吓得惊叫出声，妈妈立马就赶了过来把我拉到了身后和客人赔礼道歉。

那个顾客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。

妈妈迅速把我拉到后门，二话不说打了我一巴掌。

「你想死吗？我警告过你，不准发出任何声音，不论发生什么事！不准发出任何声音！你听不懂人话吗？还是你想死！」

她抽过棍子，妹妹哭着一张脸，恳求妈妈不要打我。

妈妈眼神格外冰冷，她死死的盯着我，「你要是再发出声音，我割断你的舌头！听到了吗？」

我看着妈妈冰冷的眼睛，相信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，哆嗦着点头，「妈，对不起，我不敢了！」

「老板娘，点单！」外面又来了顾客。

我妈扬起笑脸，「来了——」

我浑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，妹妹的手心冰凉，一脸担忧的看着我。

2.

店里人来人往，大家都感叹我们店里的馄饨好吃，问我妈为什么不白天开。

可每一次有人问这个问题，我妈的脸色都会变得惨白，这似乎是她不能提的禁忌。

顾客见我妈表情不太妙，悻悻作罢。

店里一下子来了很多人，我和妹妹忙到手冒烟。

一直到快天亮了人才慢慢散去。

我却注意到在最角落的位置，有一个男人一直看着妈妈。

他的眼神散发着精光，脸上有一道不太明显的刀疤。

我敢保证，这是一张生面孔。

和来这里的客人不一样，他出奇的没有点馄饨，只单点了面。

发现我在看他以后，他很快就走了。

不知道为什么，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。

直到最后一个客人离去，我们的工作才算告一段落。

我和妹妹忙得不可开交，差点虚脱了。

妈妈只是淡淡看了我们一眼，随后进了后厨。

说来也奇怪，尽管我们店的生意如此好，工作量如此巨大，妈妈也从来不让我们进厨房帮忙。

妈妈拎了几个面包丢了出来，我迅速捡起来分给妹妹，这就是我们一天的食物。

而妈妈，我似乎从来没看到过她吃东西。

我和妹妹坐在凳子上大快朵颐的吃着面包。

后厨传来「咚咚咚」的声音，是妈妈在炖骨头吗？

可是，我们这是云吞店，哪里来的骨头？

妹妹疑惑的看了我一眼，我摸了摸她的头让她安心。

可没过多久，妈妈忽然脸色惨白的从厨房出来。

她喃喃自语，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。

可平日里，妈妈进去至少待到下午，但今天太奇怪了。

「妈，你没事吧？」我有些担忧妈妈。

她提着刀，脸色惨白，倚靠在门口，听到我的声音抬眼看过来。

我看到她的刀上有着几道血迹，莫名有些害怕。

她语气冰冷，紧盯着我们，「没材料了…没材料了！」

3.

说实话，我们一直都不知道材料是什么。

我爸前两年去世了。

他去世后，我妈就开了这家馄饨店。

妈妈本来就有些精神上的问题，自从爸爸去世后，这种症状越来越严重。

当然，这种症状只会在面对我和妹妹的时候会严重。

我试图和她谈心，可妈妈并不在乎我们。

所以我和妹妹平时只能在前面走动，馅料都是妈妈自己负责的。

我怕妈妈辛苦，曾经说过要帮她一起弄馅料，可那一次我遭受了史无前例的毒打。

我至今忘不了妈妈那双冰冷又恶毒的眼神。

从此厨房成了我们的禁区。

妈妈的肉都是从冷库里拿出来的，需要放在温水里解冻，然后打碎了搅拌。

妈妈调出来的馅料奇香无比，我们每次都会忍不住流口水。

可这馄饨，妈妈也并不吃。

……

妈妈脸色惨白，嘴里嘟囔着没有材料了。

没有材料，是指没有肉馅吗？

可我从来就没见过妈妈去菜市场买肉，难不成这些材料都是别人送上门的吗？

我看到妈妈有些不对劲，连忙追问，「妈，没有肉了那就去买呀，你怎么了？」

妈妈一激灵，听到我的话忽然露出了诡异的微笑，「对…没有肉了可以…」

她盯着我和妹妹，笑容越发诡异。

「妈妈…」我试图叫醒她。

她却大笑着走进了厨房哼着歌。

我们家罕见的暂停营业一晚。

我有些迷茫妈妈的行为，可妈妈经常这样。

但是当天晚上发生了一件格外奇怪的事情，让我更加摸不着头脑。

妈妈一反常态的来到了我们房间。

「雯雯，你今晚和妈妈睡好吗？」

雯雯是妹妹的名字，妈妈脸上挂着笑容。

妹妹一直渴望得到妈妈的关注，听到了妈妈说的话，立马就起身牵起了妈妈的手，她渴望妈妈的爱，笑容灿烂。

「姐姐，再见。」

可是我却浑身一冷。

平时妈妈最讨厌我们，甚至连靠近我们都会露出难看的表情，如今…

不知道为何，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。

但我实在是太累了，来不及细想，兴许只是妈妈心血来潮，也兴许是妈妈突然对我们有了感情。

我沉沉睡了过去。

我是被厨房的动静吵醒的，隔壁厨房突然传来了剁东西的声音，毫无规律，接着我又听到了电锯声。

这屋子只有我们三个人，妈妈在干嘛？

我看了一眼时间，现在是凌晨六点。

我大着胆子走到厨房，发现妈妈背对着我跪坐在那里，场面十分诡异。

她手里仍有规律的起伏，我看到周围一滩黑色的阴影，妈妈，在剁馅料吗？

「妈——」我张了张嘴，后背被冷汗浸湿。

我妈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，猛地扭过头，提着菜刀冷冷盯着我，「干什么？」

她嘴角流着血，手上的菜刀滴答着鲜血，笑不达眼底：「难道，你发现了什么？」

4.

我吓蒙了，连连后退，可我妈很快就恢复了冷漠的表情。

她起身开了灯，我才看清她手上的东西，是一只鸡，而鸡的血流了一地。

她刚才在喝鸡血，这是我妈的怪癖，这就解释了她嘴角上的血迹。

这时候我悬着的心才落了地。

「你大晚上不睡觉，出了发什么疯？」妈妈拿着菜刀，以极快的速度把鸡从地上拿起来砍块。

我哆嗦着找了个理由：「我渴了，出来喝口水，妈妈，妹妹呢？」

她猛然抬头看向我，却不接话。

我小心翼翼再问一遍，「妈妈，妹妹呢？」

妈妈忽然咧开嘴笑了，「你找雯雯啊？我把她送回你外婆家了。」

「什么？」我刚想问，「可是——」

我妈打断了我，「我说过了，别来打扰我！」

她手上刀仍在滴血，我看到她一闪而过的凶狠，「还是…你看到了？」她举着刀朝我走近。

我垂下头不敢说话，拼命的摇头。

她狐疑的看了我一眼，停了下来，我默默回了房间。

大晚上的，妈妈为什么要把妹妹送回老家？我越想越害怕。

我回到房间，一直不敢入睡，直到外面完全没了动静，我蹑手蹑脚走出来偷偷进了房间。

我们的厨房也放了一个大冰柜，平时妈妈也会在家里做馅料。

直觉告诉我，冰柜里有秘密。

我站在厨房许久，直到听到妈妈房间传来了呼噜声才放心打开了冰柜。

这个冰柜冰力十足，我用尽了力气才拽开了冰柜。

而借着月光，我看不清里面的东西，试图凑近一看，竟然看到了一双人的手！

是妹妹…

妹妹闭着眼睛，我慌乱的想把她拽出来，却发现她没了半截手！

妹妹的身体冰冷无比，脸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霜花，已经没了呼吸…

我吓软了双腿。

是妈妈，是妈妈杀了妹妹！是妈妈杀了妹妹！妈妈她疯了！

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，原来我一直都和杀人犯生活在一起！

我也会死吗？

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，却还是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垃圾桶。

而就在这时候，我听到后面传来了细微的动静。

我的心跳快到了极致，那声音越来越近，直到停在了不远处。

我绝望的扭过头。

妈妈提着一把菜刀，站在门口冲着我冷笑。

「既然你都发现了，那你就去死把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