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村的男人从不用出门做工。
他们只需日日待在村里也能有花不完的钱,甚至还有美人相伴。
但他们都死的早。
我奶奶是个卦婆。
她爱我如珍宝,让我做了无数少女都羡慕的人-卦婆。
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和奶奶相伴一辈子。
直到我亲手杀了奶奶,毁了村子。
「奶奶,我会成为和你不一样的卦婆。」
1
下雪了。
雪下得极大,前几日还热闹异常的花府,一夜之间人全死了。
路过的行人就算经过,也是想尽办法躲得远远的。
刚走过去,他们便忍不住窃窃私语。
「花家那位小姐,真是克星,可惜了花老爷没信卦婆的话。」
「可不嘛,都说了把那位小姐送走就是,卦婆的话,还没有人敢不信的。」
我和奶奶躲在拐角处的马车上,听了一上午人群的议论,她终于满足了。
一脸神秘对我笑完,吩咐一旁的赖子把货早点送出去,不忘记瞪了赖子一眼。
毕竟上次赖子犯了奶奶的大忌,脏了货。
秃头赖子咧出他的一口大黄牙,拼命摇头表示不会,才让奶奶放他离去。
我清楚看到,他脑门上的冷汗和不停发抖的双腿。
奶奶是这西城里人群谈之色变的卦婆,没有见过她的人,因为见过她的都死了。
卦婆是我们村,村长的称呼,她能决定村里所有人的生死,包括这城里她选中的任何人也一样。
城里私下有句议论卦婆的话。
「世间妇人心,最毒莫过西城卦婆。」
马车缓缓向前,我回过头默默看向赖子担上的竹篓叹了口气。
「花小姐,谁让你命不好。」
「也是,你要是命好,我就要命苦了。」
刚说完,我的眼皮跳个不停。
2
我们村很奇怪,男人从不用出去做工。
日日待在村里闲聊,也能有花不完的银子,不时还能有美人相伴。
但他们都活不过三十五岁。
不是心衰而死,就是口吐白沫犯了癔症而死。
我娘说我爹也是这么死的。
刚回村里,我娘又来找我了。
「娘,你少过来,奶奶知道了要杀人。」
「行,娘知道了。」
是的,奶奶不是我的亲奶奶。
只要是被她选中女孩,都得跟家里断绝关系,叫她奶奶。
刚来时,我以为卦婆学的是奇门医术,哪知奶奶听完嗤之以鼻。
「你要做的是统领这一村子的人。」
「西城卦婆,从来不是任何人,是我们整个村子。」
她的一句话击碎我想做卦婆的愿望,看着她贪婪数银子的面庞,我明白西城卦婆的存在,是一场天大的骗局。
从那天起,奶奶不再避讳我。
而我跟在她身后,看遍了人间的恶事。
我娘走后,奶奶拿出一本命册,让我画着玩。
上面是各家的男人,一条条鲜活的生命,各家的顶梁柱,却是奶奶口中的玩物。
见我迟迟没有动静,奶奶伸手夺了过去。
「小伢子,你要学的还多着呢。」
血红叉随意画在城东何家。
没出两日,何家那位年轻有为的大公子,死在了妓子身上。
何家为此,名声尽毁,一家人远走他乡。
而奶奶却在当夜抬起我的脸,使劲拍打后,带我出了门。
「去迎迎货吧。」
「以后,这找货可都是你的活。」
我就这么看着两个麻布口袋被送了进来,扔到地上时,一个被挣开。
里面露出的脸,吓得我捂住了嘴。
是本该离去的何家小姐。
3
深夜,我做了个梦,梦里数不清的手伸向我,指甲上皆染有寇丹。
她们竟全是女子。
我害怕得睡不着,误打误撞走到奶奶的窗边,没想到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。
「村里这批人,该换了。」
「再等等吧,我怕小伢子起疑心,我还要用她呢。」
小伢子是我的名字,奶奶要杀了村里人。
我这才慢慢回忆起娘的话,我们一家来这村里也才不过三十年。
村里大部分也都差不多这个时间。
我还想再听下去时,屋里熄了灯火。
男人走了出来,正巧一只野猫路过,吓了他一跳。
「什么劳什子野猫,吓坏老子了。」
「呸!」
男人熟悉的声音,让我更觉得摸不着头脑,他竟然是我那早死了的爹。
我吓得回到床上躲起来,门响了。
紧接着我感觉到一双骷髅手摸了过来,我不停往被窝里缩,手也是不肯停。
我不得不拔下头上的发簪,刺了过去。
怪物发出一声似人似兽的怒吼后,转头跑了。
我只捡到几缕花白的头发。
「奶奶,该起来了。」
「小伢子,奶奶不舒服,今天你去村里忙活吧。」
奶奶罕见没起来,虚弱的让我一个人去村里。
村口的祭坛处,一堆男人围着个被捆绑的貌美少女在中间。
我走上前,他们纷纷退让,少女在看到我之后,眼中更是激动落下泪。
这是村里的净化仪式,外来的女人被卦婆净化后,才能有资格服侍全村的男人,这是我第一次独自完成仪式。
「小卦婆,早点开始吧,兄弟们等急了。」
「闭嘴!」
突然,我轰的一声倒地,仪式停了。
4
我跪在地上,奶奶在一旁发火。
皮鞭一下又下打在我身上,我却是丝毫不敢叫疼。
从小我被打惯了,知道我越是叫疼,奶奶只会越发兴奋。
奶奶紧紧掐住我的脖颈,让我说话。
「小伢子,你救得了她一时,救不了一世。」
「她注定要死在男人身下。」
「奶奶,你也看不上村里的男人啊,那可是才十八岁的何小姐。」
「小伢子,别仗着我的喜欢挑衅,你太嫩了。」
说完,奶奶扯着我来到一处屋外。
还没有走近,便能听到少女的惨叫求饶,我奔跑看过去是何小柔。
纯净如百合的她,被屋里数不清的男人折磨着,我捂着眼不想看,奶奶硬生生扒开我的眼皮让我看下去。
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十八岁的她死了,临死都是一身脏污。
完全没了初遇时,叫我姐姐的天真模样。
「小伢子,以后还会乱救人吗?」
「不会了,奶奶。」
那晚过后,我失去了往日的淡然,每当入夜噩梦越做越多。
再和奶奶进城时,我也总会幻想我向官府举报她。
可惜我做不到,奶奶在这西城作恶不知多少年,官府没有参与其中,我是不信的。
奶奶或是察觉出不对,又开始哄我。
成堆的点心布料送进我屋里。
「小伢子,还要跟奶奶犟多久?」
「算了,我带你去看场好戏吧。」
我又一次被奶奶带到村口,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,是带头欺辱小柔的几个男子。
此刻的他们,躺在村口,尚有一息尚存。
奶奶告诉我,他们中了毒,她的独门毒药。
我想上前去救人,奶奶却趴在我耳边说道。
「小伢子,你想想他们怎么对何小姐的?你不是恨死了他们吗?」
「奶奶的毒药,会让他们的心跟剜出来一样疼,内脏尽毁,外表看起来还没有伤。」
奶奶走了,我也跟着走了。
奶奶回过头满意笑了,她知道我不会再仁慈。
却是没想过,我的利刃只为她而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