埋子成胎

2023-11-28 14:41:404117

1

在我们村,流传着一个生男孩的偏方,百试百灵。  

可没有人能具体说出来。  

直到有一天,我在我家老房子底下发现了那个秘密。  

1  

小伯母怀孕了,刚好六个月。  

她和大伯是二婚,比大伯小上十几岁,前头生了两个女儿,小的那个才刚学会走路。  

他们没明说,可村里人都能看出来,夫妻俩都盼着这回能是个儿子。  

放假回去,大伯拉着我聊家常,喝得醉醺醺地说:“家鸿,等到时候生了,你说什么都得请假回来,喝你小堂弟的满月酒。”  

我一愣,还没生,怎么就知道是堂弟了?  

转念想想,兴许是偷偷去查过了吧?  

在我们这种落后贫穷的小山村,什么都可以没有,唯独不能没有男丁。  

正是因为这个缘故,在我们村,不知道什么时候兴起一个偏方,说保准能生个儿子。  

也不知是偏方管用,还是巧合,我们这里家家户户,都有男丁,生再多的女儿,最后一胎必定是个儿子。  

男丁多,意味着村子会越来越壮大,偏偏多少年了,我们村的男丁数量像是注定好的,来来去去就那么些。  

近些年新修好了公路,带来了外面来探险和旅游的人,生的男丁才多了点。

用村长的话来说,就是人气多了,人自然也跟着多了。  

“对了,家文哥什么时候回来,好久没见过他了。”我突然问起。  

“他,他啊……”提起家文哥,大伯神情转变得极其不自然,人都清醒了,“提他干什么?他不回来最好。”  

我默默闭上嘴巴。  

家文哥是大伯的儿子,打小没了妈,被我爷爷奶奶惯得不像样,染了一身的恶习,跟大伯关系很差。  

自从小伯母嫁过来,家文哥就很少再回来过。  

父子不和,家文哥不成器,大伯就希望着能再有一个儿子,给他养老送终。  

说起来,我也有大半年没见过家文哥了。  

我跟小伯母去地里摘菜,半路上碰到疯癫的巴老汉,他一见着小伯母挺着个大肚子,就傻乐着说:“种瓜得瓜,种豆得豆,种个小子,得个小子……”  

我赶紧把人给赶走,“这个巴老汉,又发疯了。”  

小伯母却像是吓坏了,久久回不过神来,喃喃说来句:“他怎么会知道?”  

2  

我们这个小山村,风景好归好,但网络不行,最多能打电话,其他的干不了。  

一到晚上,就百般无聊,我便去刘家找张实出来聊天。  

张实是个野外探险者,偶然来到我们村探险爬山的,暂时借住在村子。  

我们年纪相仿,我又是当地人,他常找我带路,这一来二去的,自然而然就熟络了。  

“哎,我听说你们这有个偏方保准能生男孩?是什么偏方,真有那么神奇吗?”闲聊间,他突然问起这个问题。  

“说是有,我也不清楚。”之前我也问过我妈,我妈说我又没结婚,也是多嘴问来。  

“反正我是不相信真有包生男孩的偏方,要真有,刘嫂子怎么不用?”  

刘嫂子是他借宿的人家,一连生了三个女儿,在婆家抬不起头来,整日累死累活,也讨不到半点好。  

我还记得当时,我领他到刘家去问,能不能借宿一阵子。  

当时刘嫂子婆媳俩,就坐在门口编织草席,一听到他要借宿,婆媳俩眼里都有光了。  

特别是那刘奶奶,颤颤巍巍地握住他的手,仿佛看到了多年来的希望。  

婆媳俩对他的好,超出我的预期,可以说是到了离谱的地步。  

对他格外热情不说,还不收他房钱,每天好吃好喝招待他,连衣服都替他洗了,简直是拿他当作自家人来对待。  

我寻思着,怎么以前就没见过刘家这样好客?  

“你说得也对,真管用的话,按照我们村重视男丁的程度来看,就不会有女孩了。”  

走累了,我就带他到我家的老房子去坐坐。  

老房子还是以前的老式吊楼,全用木头搭建的,一楼用来放置杂物和圈养鸡鸭,二楼则用来住人。  

我们家也是前几年才建的新房,大部分东西都还放在老房子中。怕有人会偷东西,我爸隔三差五就会回来住。  

我今晚出门的时候,我爸就已经来老房子这边了,这个点应该睡下了。  

上去二楼,开了灯,张实四处参观,“哎,你不是说你爸在吗?怎么不见他?”  

我看着窗外的夜景,头也不回地说:“就在房间睡觉。”  

“三个房间都没人啊。”  

“怎么可能?”  

我转头去看,二楼统共三间房,两间用来放谷子,就只有我爸妈原本住的主卧还保留着,我爸平时过来就睡在这里。  

可此刻,主卧开着门,黑着灯,并无人。  

奇怪,现在都快凌晨了,我爸没在这里,去哪里?他很少会大半夜出去的。  

“会不会是你爸又回去了?”张实说。  

“可能吧。”不然我实在想不通。  

3  

下楼时,张实东张西望的,突然说了句:“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?”  

我仔细听了一耳朵,确实隐隐听到有“咚咚咚”的声音传来。  

我没在意,开玩笑说:“可能是有老鼠在打鼓吧。”  

话音刚落,他手电筒没拿稳,滚落在地上。他弯腰去捡,却僵住身体不动,甚至还把脑袋贴在地上。  

“你在干什么?”  

“嘘,你快听听,声音好像是从地下传来的。”  

地下传来的?  

我跟着趴在地上听,果然听到了和刚刚一样“咚咚咚”的声音,只不过要比刚刚听到的清楚许多,仿佛是有人在地下敲打着什么。  

可我们家是没有地窖的,那地下,完完全全是土地,怎么会有声音?  

我心下咯噔,起身想找出声音的来源,不小心碰倒了个铁盆,发出“哐哐”巨响。  

等我捡起铁盆,那个敲打声又没有了。  

我们面面相觑的,这个来源不清的敲打声,加上一楼漆黑无光,我们陡然生出一种恐惧,顾不上再追究下去,就匆匆离开了。  

“那声音,不像是老鼠能发出来的。”张实说。  

“何止,听起来就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敲。”  

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,我们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。  

回到家里,依然不见我爸的身影。他既不在家,也不在老房子,深更半夜的,能在哪里?  

还是到第二天吃早饭时,才看到他回来。  

“爸,你昨晚上哪去了?”  

“在老房子那睡觉。”  

“你没出去过吗?”  

“大晚上的,我能去哪?”  

看他自顾自地吃着早饭,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,我更加纳闷了。  

昨晚我们确实没看到他在老房子里,那只有一种可能,他撒谎了。  

不对,严谨点来说,他是在零点前后,这个时间段不在老房子中的,之后应该是回去了的。  

该不会,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?  

那个敲打声,又是怎么来的?  

转眼便到了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,我爸又出门去老房子那。  

原本我是准备睡下的,一想到昨晚上的事,我索性跟了出去,得把这事弄个明白才行。  

奇怪的事发生了,我明明亲眼看到,我爸是进去了老房子中。  

可当我走过去后,发现一楼没人,二楼也没人!  

“爸?”我对着空荡的房间,连喊了好几声,没有任何回应,空气静得可怕。  

我心脏狂跳不止,呆坐在凳子上,脑袋空白,缓了好久,才鼓起勇气下楼回家。  

“咚咚咚……”  

我刚走到一楼,再次听到这个敲打声响起。  

此刻这个声音对我来说,无异于地狱来电!  

4  

我不知道我昨晚是怎么离开老房子的,更不知道早上面对我爸时,我是什么表情。  

我第一时间把这事,告诉给张实,他听完后,问:“你确定你看清了?兴许是你爸在别的地方睡着了,你没看见也说不定。”  

我摇摇头,“且不说老房子就那么点地方,就说我和我爸就前后脚的功夫进去的,他不可能那么快就睡着的。还有,我又听到了那个敲打声。”  

他一惊,猛然看向我。  

我们相视一眼,没有言语,默默揣测着这两者之间的关联,是巧合,还是……  

得空我去了趟大伯家,大伯夫妻俩没在家,就剩下两个小堂妹在家里玩玩具。  

我准备要走,却无意间瞥见,玩具堆里竟然有台手机,看着有点眼熟。  

我拿过来一看,这不是家文哥去年新买的手机吗?怎么落家里了?  

我记得,这台手机是他攒了好几个月工资买来的,他宝贝得很,居然没带走?  

我试着用了下手机,基本功能都还能用,甚至还有几条未查看的信息。  

“你小子,怎么打电话也不接,不想混了?”  

“你什么时候出来,老板都催了,说你再不来,就炒你鱿鱼。”  

“大哥,你是失联了吗?好歹给个话啊。”  

这些信息都是催他出去,最后一条信息,还是在五月份发的。  

能收到信息,说明是有手机卡的。  

果真,我从卡槽里取出了手机卡。  

他是换了手机的话,不至于连手机卡也换了吧?他在外打工不容易,手机也是新买的,论理不会这么快就换手机的。  

我问大堂妹手机是怎么来的,大堂妹摇头说不知道。  

偏偏我和家文哥的关系,不好不坏的,最多见面说几句话,平时从不联系,我也没有他任何的联系方式。  

关于他的事,我也是通过家里人才知道的。  

话说回来,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究竟去哪里打工了。  

大伯回来后,我问起家文哥去哪了,他照旧黑了脸,“以后别跟我提他,就当我没生过这个儿子。”  

看他态度这样决绝,我没敢再问手机的事。  

之后,我问过我爸妈,问过亲戚熟人,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家文哥的去向,更没有家文哥新的联系方式。  

家文哥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般,没有留下任何踪迹。  

如果他是想彻底和大伯家断了联系,倒说得过去,但他没必要和所有人都断了联系吧?  

我都不知道,还有谁能联系得上他?  

5  

我爸又出门了。  

他前脚出门,我和张实后脚就跟上。  

怕他发现,我们就偷偷摸摸跟着,直至看到他确实是进去了老房子的一楼里,没上二楼。  

我们先是蹑手蹑脚过去找了一圈,不见人影,我们就躲在外面等候。  

一楼四面是没有墙的,因此有什么动静,我们在外面可以看到。  

我爸肯定是在一楼的某个角落中,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。  

等了二十来分钟,那个“咚咚咚”的敲打声,如期传来。  

敲打声大概持续了十来分钟,就没了。  

紧接着,从一楼里传出了说话声!  

“唉,还要再等几个月。时间越长,我这心里就越不安。”是大伯的声音。  

“哥,放宽心吧,等到时候孩子一生,就什么事也没有了,谁家都是这样过来的。”是我爸在说话。  

这时,从鸡圈那个地方冒出两个人影来,一个往外走,一个上了楼。  

我们屏住呼吸,看到走出来的,是我大伯。  

我正想去一看究竟,张实拦住我,示意我爸还在楼上,容易被发现。  

没办法,我们只能先回去。  

这一晚的事,我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,我爸和大伯到底在做什么,为什么大半夜会在鸡圈那里,这么见不得人。  

到了白天,我爸妈正好要去镇上,大伯也有事出去,我们正好趁这个时机,去鸡圈那里看看。  

鸡圈地方不大,由半米高的铁皮围得严严实实的,地上铺着好几块木板。  

就这么点地方,藏不住两个人,那只能是从地下冒出来的。  

我们试着把木板掀开,看到在最里面的角落,有一个地洞,洞口上铺着层铁丝网,还上了个锁。  

从铁丝网里往下看去,一片漆黑,什么也看不到。  

下面,会藏着什么秘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