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北凉王最宠爱的姬妾。
他对我的宠爱就如同在豢养一只雀,万般荣宠,却不自由。
纱幔轻浮,顾台烬的喘息变得急促起来。
「绾绾,好绾绾,这江山我打下来送给你。」
我翻身跨坐于他腰间,手指轻佻着划过他的胸膛,轻笑讥讽道。
「床榻之上,你可比那江山更有趣。」
顾台烬似乎忘了,他至始至终不过是我养得一只犬。
1
顾台烬来的时候,我正在沐浴。
宫人们立刻弯腰退了出去,他走到池子边用手拨弄着水玩。
「水凉了,我抱绾绾出来。」
下一瞬,他直接把我从池水里捞了出来。
水珠沾染到他的衣襟上,他便就这样欣赏了一会我的湿身裸体,然后满意地替我裹了纱衣,拦腰抱起走向床榻。
我瞧着他那双布满茧痕的手在我身上游走,嫌弃地将头瞥向一侧。
似乎是醉酒的关系,今日的他比平时更冲动也更粗鲁。
见我躲闪,他腾出一只手钳住我的下巴,迫使我看着他的脸。
他的眼中雾气朦胧,盛满了情欲。
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,带着几分疏狂的味道。
深邃的眼眸,泛着几分魅惑。
我的双手被捏住举在头顶,顾台烬低头撕咬在我的脖颈。
他的力气很大,我觉得自己的手腕都快要被他钳断。
屈辱和疼痛让我的眼泪夺框而出,我咬住发颤的嘴唇。
男人的喘息变得急促起来,「绾绾,好绾绾,这江山我打下来送给你。」
听完一愣,我直接翻身跨坐上他的腰间,修长的指甲在他的胸前划出道道红痕。
「床榻之上,你可比那江山更有趣。」
他闷哼了一声,声音有些哑。
「轻点。」
我又羞又气,又被他掐着腰转了个身。
「这种体力活,还是让我来。」
纱幔轻浮,一室旖旎。
2
少女时,我常依偎在母亲的怀中。
母亲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,「绾绾长大后要嫁与什么样的儿郎?」
长兄舞着刀枪走过来:「小妹若嫁便应嫁个威震四海的盖世英雄,任谁都不能欺负了去。」
大姐捻着手帕将长兄打了出去,「别听他胡说,小妹若嫁便要嫁个翩翩公子,夫妻举案齐眉才好。」
「三皇子便是大姐喜欢的翩翩公子吗?」
我和母亲笑成一团,看着大姐羞红了脸颊。
后来,威震四海的少年英雄江一骁,头颅被挂在南辰国的城墙之上任人唾骂。
温婉多情的大姐目睹双亲死于自己夫君的设计中。
若没有当年那场变故。
我还是承欢父母膝下的贵女,长兄长姐宠爱的小妹。
待我及笄后,家中会为我择选一位如意郎君。
而不是像现在这般,婉转求欢于顾台烬身下。
3
这一晚,顾台烬情绪激昂。
似是不知疲惫一般,一遍遍索取着。
我醒过来时,天色已经大亮。
身上好似被车轮碾压过一般,酸软得厉害。
顾台烬还睡在身侧,让我有些意外。
他这个人,军务是一向勤勉的。
我小心翼翼地跨过顾台烬去了浴室。
身上的黏腻感提醒着我昨夜屈辱的一幕幕。
苏姑在我的身上细细地涂抹着药膏。
这药膏是顾台烬寻来的,治疗身上的青紫效果最好了。
「小姐疼吗?」
苏姑心疼地直掉眼泪。
我扯着嘴角,笑着说不疼。
苏姑却不信,她说那顾台烬身型高大健硕,又常年习武。
可我说的是真话。
我不疼。
我有什么资格疼,我长兄长姐死的时候比我更疼。
4
裴慎是南辰国的三皇子,本没有机会被立为太子。
直到他娶了我长姐,蓬莱城主的嫡女。
长姐很快有了身孕,太子府派人传来喜讯。
父亲,母亲,长兄前去与大姐相聚,我年幼体弱,母亲担心我舟车劳顿,便留我在蓬莱。
长兄答应会给我带金佃的蜜饯。
我日日盼着,盼来的却是南辰皇帝定罪蓬莱谋反的诏书。
着残破血衣的尸骸,零落满地,整个蓬莱就如人间炼狱一般,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。
苏姑背着我,不知走烂了多少双鞋子,我们才逃到了贫瘠的北荒。
「夫人这些年攒下了不少奇珍异宝,原是准备为小姐作嫁妆的。」
如今那些嫁妆被我们用来招兵买马,置换土地。
嫁人我没有半点兴趣。
早日切下那狗皇帝的人头才能让我兴奋。
5
狗皇帝昏庸又好色,近几年又听信宠妃谗言,祸害忠臣,暴虐成性。
南辰子民苦不堪言,大批逃难者涌入北荒。
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顾台烬。
高,瘦,骨骼单薄,浑身上下都布满了戾气,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感情。
我站在围场边的眺台之上,看着苏姑买回来的奴隶,在围场中厮杀打斗。
我们要选出最凶残的猎狗,才能一口撕咬断南辰皇帝的脖颈。
「你想要什么?」我玩弄着手指,居高临下地看着浑身是伤的少年。
「万人之巅,我来坐。」
围场中的顾台烬,昂起他满是鲜血的小脸,眼中还有未褪去的杀气。
「可你身踩泥泞之中,如何能够得到那万人之巅的位置?」
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。
「万人之巅上的人也总会有摔进泥泞的那一天。」
少年玩味十足地看向我,鲜红的血珠顺着他身上伤口渗出。
那时我并未察觉到他的狼子野心。
他有勇有谋,善拢人心,他麾下的兵,一能敌百。
顾台烬建立起北凉国,自封为王,将我囚禁在他精心打造的宫殿之中。
让我从巅峰跌落泥潭,他却只用了一夜的时间。
6
皮肤上传来轻微的刺痛感,粗糙的指腹划过我的肌肤。
「绾绾肌肤胜雪,若留下瘢痕岂不可惜。」
顾台烬贴到我的身侧,接过苏姑手中的药膏,为我仔细涂抹起来。
我是他豢养的笼中雀,他自是喜我皮毛光亮。
他花重金为我打造楼宇,会送我南洋的翡翠,北海的珍珠。
围猎回来的狐狸,他也会亲手扒了皮为我做大氅。
他将我打扮得花枝招展,供自己观赏把玩。
我只盼着顾台烬能信守承诺,早日摘了狗皇帝的头颅,挂到城墙之上。
「殿下,您该去军营了。」我提醒他。
替我梳妆到陪我用完早膳,顾台烬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。
「今日发兵南辰。」
他抬起头,对上我的眼睛。
手下意识地攥了起来,指甲尖扎破手心肉,渗出了丝丝血珠。
我颤着唇,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。
「殿下容妾身准备一下。」
我的首饰盒子里,放着数十支被磨得尖锐的珠钗。
每一支都足以扎穿狗皇帝的心脏。
「绾绾。」
顾台烬揽住踉踉跄跄的我,「你不能去。」
「战场刀剑无眼,你去了我只怕要分心。乖乖等我回来,我答应你的一定做到。」
顾台烬拨弄着我耳边的碎发,声音极尽耐心。
7
雄峻的战马上,顾台烬昂然端坐,战袍肃穆,猎猎生风,手中长枪一片清寒,直指南辰。
数万将士凛然森寒,长枪直指苍穹:「杀!杀!杀!」
我站在城墙之上,登时红了眼睛,仓促地低下头,眼泪砸在了青砖石上。
父亲,母亲,兄长,大姐,我终于能接你们归家。
可惜还未等顾台烬攻到南辰,狗皇帝便暴毙死在了宠妃的床榻上。
消息不断地传来。
当年因宠妃不喜欢裴慎这个太子,便向狗皇帝吹了耳旁风致使裴慎被贬斥流放。
而如今狗皇帝一死,他竟又回到了金佃的王府之中。
裴慎的妹妹裴月,与顾台烬是青梅竹马。
我才知晓,原来顾台烬是南辰吏部尚书的儿子。
8
顾台烬在南辰称皇帝后,宫殿上下欢庆一片,没人注意我。
我趁机逃出了宫殿,跟着商船,踏上去南辰的路。
在商贩的口中,顾台烬是明君。
他孝悌忠信,将枉死的父兄安葬皇陵,而当年进贤谗言致其顾家蒙冤的宠妃,成了阶下囚。
他念情重义,将与自己有婚约的五公主从寺庙接回宫中立为皇后,又让其唯一兄长安享荣华与富贵。
我安静地听着这一切。
十九岁的兄长就吊在金佃的城墙。
他垂下骄傲的头颅,血早已流尽。
这不公平。
对我而言,不公平。
9
裴慎许是亏心事做了太多,府邸戒备格外森严。
我扮成乞丐的模样,日日蹲守在裴府门前。
街上突然躁动起来,人群朝着街口涌去。
「听说今日那妖妃要被处死了!」
「妖言惑众,陷害忠良,她早该死了!」
没能亲手杀了狗皇帝,我也想拿他的宠妃泄泄气。
刑场上。
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佝偻着身子,被铁链锁在中间。
围观的百姓都在骂她,朝着她身上扔去烂菜叶。
一桶水将妖妃浇了个透,她抬起头,啐了一口血。
「江家好儿郎,怎会惧生死!」
伴随着她的挣扎,铁链子发出哗啦啦的声音。
「长姐?」
我只觉得脑袋里轰得一声炸了开……